第四章、這是小天才
作者:
柴大官人 更新:2016-04-18 08:43 字數:2207
我性格溫和,骨子里卻有著不愿意認輸的狠勁。
從濤哥手里接過那本書,隨后一翻,看到封面是《朦朧詩選》。我很仔細地把《迷途》默讀了一遍,然后把書帝還給濤哥。
“我不知道作者要具體表達什么,”我盡量把語氣放得平穩,“但我覺得,這首小詩中存在著很大的不確定的感覺。他要去找什么?他自己也沒有說明白。鴿子是指路的,卻指向了天空,地面的路,被蒲公英帶到了一個湖波,那是他要找的那個“你”的眼睛?“你”是什么?是神還是希望?作者似乎也不想說明白。”
與濤哥認識有近三個月了,他知道我對詩歌是沒有興趣的。
“你解讀的很好,”濤哥說,“你能寫詩嗎?”
“能寫,”我信口吹牛,“一天寫一篇都沒問題!”
說完我就后悔了。
濤哥卻很認真:“好,一天一篇,我要連看你十篇。”
回到家里,我翻了翻書柜,我的藏書中除了一本張志民的《祖國,您聽我說》是現代詩,只有一些古典詩詞的集子。而張志民那種六十年代的抒情,也絕對不是北島那種朦朧詩的風格。我想了想,去郵局買了一本《詩刊》一本《星星詩刊》,又到南邊那個叫藝文齋的小書店翻了一會兒,買了一本含有北島作品的《北京青年現代詩十六家》。這個下午到晚上我都在翻閱這一本書兩本雜志,仔細體會里面的詩歌寫法,最后寫下了我平生第一首詩歌《夏夜的流星》。之所以選擇這一個題目,是因為剛剛讀完了金庸的《笑傲江湖》,化用了里面的一個場景,寫作手法則是借鑒了當年學過的郭沫若的《天上的街市》。我雖然夸了海口,但對于自己不熟悉的寫作手法,還是不敢亂套用的。
第二天上午9點多,我拿著稿紙到了濤哥的辦公室,給他看。濤哥的神情也很平靜,只是說:“這是第一首啊。”
我點點頭。
這之后的九天,我可以說是絞盡了腦汁,把手中的《北京青年現代詩十六家》一讀再讀,認真揣摩現代詩的寫作手法,深入理解那些蘊藏在詩歌背后的心思與故事。對照那兩本詩歌雜志,我感覺《詩刊》權威,但作品保守;《星星詩刊》雖是地域性強,作品創作手法卻更開放。我認真閱讀了雜志后半部分的那些評論,雖然不是很懂,卻在我面前拉開了一扇通向詩歌之路的大門。這十天,我的確拿給濤哥十首詩,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文字其間的稚氣可笑。
十天之后,我不想寫小說了,我想寫詩。
那個“保險杯”征文比賽也有了結果。我和濤哥一道參加了在東風劇場的頒獎大會,一等獎獲得者是一位打著快板高唱《保險好》的老先生,獎品是14英寸的黑白電視機,很誘人。我和濤哥都是最小的獎:優秀獎。這結果,讓心高氣傲的濤哥很失望。
我開始嘗試寫詩。見了好的詩集會買下來,那兩本詩刊雜志也是每期必買的。這期間我有兩位忠實的讀者,濤哥和健民。
濤哥會給我一些建議。
健民不寫詩,卻給我以熱忱的鼓勵。
我的第一首小詩終于在市文聯辦的小報上刊載了,這是我的文字第一次變成鉛字,雖然沒有一分錢的稿費,我還是非常興奮。從文聯要了三份報紙,自己留一份,打算送濤哥和健民各一份。自從“保險杯”比賽之后,濤哥不愿意再跟縣文聯打交道了。
晚上8點半后,飯館里已經沒了人。我簡單地吃了點東西,跟妻子說了一聲,就拿著報紙和從健民那里借的書向南走去。健民結婚后,跟父母住在一塊。我走進他的臥室,屋里只有健民自己,他妻子回娘家去了。健民的臥室里有一臺17英寸的黑白電視機,我進去的時候,他正在打游戲,玩的游戲我在老陳那里見過,就是《魂斗羅》。
“第一次見你在家玩游戲啊,”我把報紙放在他身邊,“這是什么機器?”
“臺灣產的小天才,”健民按下了暫停,“我跟我哥對錢合伙買的,一替一個月,交換著玩。”
難怪這段時間來健民家沒見他玩過。借助室內明亮的燈光,我注意到這臺機器跟老陳那臺黑色的機器樣式不一樣。小天才的主體是一種看起來很舒服的淺灰色,插卡帶的地方裝飾一圈醒目的藍色。這個時候,機器上面插的是一盤黃色的大卡,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內容。健民拿起報紙,順手把手里的控制器遞向我。
“搖把給你,”健民的聲音中帶著些奇異的誘惑,“試試吧,按一下中間的開始鍵就可以玩了。”
這東西叫搖把?記憶中,似乎發動汽車的那個曲尺型鐵棍也是叫搖把。
我路過老陳的小店的時候常常駐足觀看,對搖把的使用并不陌生。接過來,模仿著那些孩子的手勢攥好,用大拇指按下了中間的開始鍵,一個奇異的世界在我的掌握之中了,感覺很奇妙。推動左邊的方向鍵,左右是走,上是舉槍向上,下是臥倒。而右邊的按鍵用A和B區分,B是打槍,A跳躍。向前多走幾步,敵人就攻了過來。不熟悉情況的我,一時之間手忙腳亂,亂蹦亂跳,很快我控制的人就掛了,好在天空中又跳下了一個……等健民看完了報紙上我的那首小詩,屏幕上已經顯示了GAME。
“我不會玩,”我把搖把遞還給他,“你來吧。”
健民接過搖把:“這個游戲不難,你多玩幾次就熟悉了。”
他按下開始鍵,熟練地操縱那個小人奔走于山林之間。我看得出,對于地形健民很熟悉,在山地間與敵人跳躍周旋,很快就來到了他說的關尾。他首先打掉了位于房頂的那個持槍的士兵,跟著利用地形,敲掉了兩個機槍槍管,最后沖到敵人堡壘下面,舉槍射擊那個圓形的東西,直到堡壘爆炸,這個戰士跳進炸開的缺口,進入了敵人的基地。
“健民,”我忍不住問他,“你為什么喜歡游戲?”
“因為游戲就是可以操作的互動電影,”健民按下暫停鍵,“雖然比起真正的電影,它的畫面太簡陋了,可是親手操作可以活動的人物,那感覺真是太好了。柴進,我建議你也買一臺,玩游戲需要手眼配合。當你寫作寫累的時候,玩玩游戲,也是讓大腦休息的一種好方式。”
嗯,這話也有道理,老友的推薦相信是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