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美的傳說
作者:
彊疆 更新:2018-05-08 21:03 字數:2860
第6章:美的傳說
翟五毛雖然沒能如愿,但義妹還是天天晚上陪他瘋玩。
這天早上,翟五毛醒來很遲,正想多賴一會兒,就聽樓下有人叫喊他義父,細一聽,是好友陸俊的聲音,急忙起床,下樓一看,果真沒錯,就喊:“陸俊,你咋來了?”
陸俊比五毛長一歲,這年二十七歲,一米七零個樁,不胖不瘦,標標致致,但性格懦弱,是個樹葉落下也怕砸碎腦殼的膽小鬼。
二人見面,自是一番親熱,問長問短。
敘過舊,翟五毛問道:“陸俊,這么早找我爸有事嗎?”
陸俊說:“是的,高總大清早就跑到村里找你老爸啦。”
五毛問:“哪個高總?”
陸俊說:“就是開發新區的老總高麗娜。”
翟五毛一驚,就想起那天晚上途中營救的那個美女司機,問:“她大清早的,找我老爸干嗎?”
陸俊說:“這你不知,我們村建了個新區,可新區建起來了,村民都不愿搬進去住。她一個開發商投資了那么多錢,房子賣不出去,能不急?你老爸去哪了?”
這時,義母從廚房出來。
翟五毛問:“媽,老爸去哪了?”
義母看了倆人一眼,說:“你老爸早上愛到山上鍛煉,去那了吧。”
翟五毛信了,說:“那我打電話找他。”就掏手機。
義母制止說:“沒用,他早上出門從不帶手機。”
翟五毛就看陸俊,說:“那我們去找吧?”
陸俊看了看南面那兩座高高的山峰,站著沒動。
翟五毛覺得奇怪,就問:“怎么不說話呀?”
陸俊皺了皺眉頭,指著南面騷客、美人二山,說:“山那么大,我倆去哪找?”
翟五毛也看了看那兩座大山,眼睛閃動一番,說:“你不是說高總有急事找我老爸嗎?不想法把找回來,那高總不是更急?”
陸俊見翟五毛都這樣說了,沒有辦法,只得說:“那就去找吧。”
二人騎了電動車,幾分鐘就到了山下,進了上山的必經之道“黃金隧道”。
“黃金隧道”是一段近百米長的沙石路,路寬在三四米,路兩旁一色長著合抱粗的銀杏,平時走在這林蔭道上,就如走進深宮甬道。此時正逢深秋,銀杏葉黃了,山道亮了,陸俊和翟五毛全身都被染成一片金黃,二人相互看了看,更覺精神,腳步也邁得更快。
出了“黃金隧道”,前面被一高壩攔住。二人登三十多級水泥臺階,不等上到壩頂,眼前豁地開朗,就看見兩峰之間是一片開闊的湖面,湖面在高山綠樹紅葉的映襯下,微波蕩漾,山影倒立;倒立的山影間有白云流動、蒼鷹白鶴翱翔……
翟五毛知道,這就是美人村有名的美人湖。
相傳古時美人村有兩位美女,一個叫何素心,一個叫畢高雅。二人不僅知書達禮,更是長得美艷絕倫,走路如風擺柳,說話似搖銀鈴。
可二人長到二十歲還沒出嫁。
這倒不是村中缺少年青小伙,更不是沒人前來提親,只是兩位姑娘心地高遠。村中小伙雖多,但那都是些識字不多,說話粗野,整年只知在田間埋頭勞作,或者得閑就泡在紙牌麻將桌上廝混的一幫胸無大志之人!
這樣的小伙當然無法打動兩位姑娘芳心?
姑娘心地越是高遠,慕名求婚的人越是踴躍。那些求婚人就如蜂蝶追逐新花蕊,蝦米爭戲激流水。外地那些紈绔子弟、花花公子,無不紛至沓來,有的帶上綾羅綢緞,有的帶來金銀珠寶……可還是無法贏得兩位姑娘的芳心。
那時美人村還沒有這個好聽的名子,只叫蛤蟆村。別看當時村名丑陋,村規卻相當嚴厲,其中一條是:姑娘長到十八歲,就非得出嫁;實在嫁不出去,就罰姑娘家良田二畝,放在村中——用現代話說,叫充當公益事業。更有盛者,村中所有道路,永遠都不得讓那嫁不出去的姑娘行走!
因此何素心、畢高雅兩位姑娘,只得整日被關在家中,四門不出。
一日,已經二十五歲的何素心和畢高雅,幾乎同時得到一條消息,說兩年前東山來了一位青年,整日在山半腰泉池處磨墨練字,不分春夏秋冬酷暑嚴寒,口渴了喝山泉,肚餓了啃白茅,晚上就睡在池邊崖洞中邊研悟古帖書法之奧妙,邊手沾山泉臨摩。
兩位姑娘被那青年鍥而不舍的精神所打動,在一個月朗風清的深夜,她倆偷著跑到山下,剛走出“黃金隧道”,二人邂逅相遇。
都是心知肚明,誰也不愿說出自己的去處。
性急的畢高雅就問:“素心,這深夜你去哪?”
何素心心地靈巧,就眼瞅西山,撒謊說:“關閉久了,去那看看。你呢?”
畢高雅也不好說去東山,只得說:“我在東山腳下聽聽山泉。”
……
你想,偌大東西兩座高山,一個姑娘在西山巒,一個姑娘在東山麓,而那練字青年卻在東山腰,山高林密,何能相見?
這樣,爬上西山巒的何素心,整日坐在一塊白玉石上憧憬東山腰處那青年磨墨練字的瀟灑;坐在東山麓滴水泉處的畢高雅,一邊手撩泉水戲耍,一邊向往東山腰處那青年磨墨練字的倜儻……
單是心儀,不能相見,有何意義?
于是二位姑娘又想起心思。
何素心飽讀詩書,心地玲瓏,久不見那青年,就坐在白玉石上唱一首《沉醉東風》:
“一自多才間闊,幾時盼得成合?今日個猛見他,門前過,待喚這怕人瞧科。我這里高唱當時《水調歌》,要數得聲音是我。”
何素心嗓音委婉綿長,且山高應聲遠,山下的畢高雅聽出了意味,怎甘落后,想:“你能以唱表白對那青年的愛慕之心,我也能以詩表達我的思念之情。”于是用她那寬廣嘹亮的嗓門吟一首溫庭筠的《南歌子》:
“一尺深紅勝曲塵,天生舊物不如新。**桃核終堪恨,里許元來別有人。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何素心聽了不讓,再唱一首《蟾宮曲》: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勝思。身似浮云,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癥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畢高雅就念宋代王雱的《眼兒媚•楊柳絲絲弄輕柔》:
楊柳絲絲弄輕柔,煙縷織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難重省,歸夢繞秦樓。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
…… ……
那些日 ,山巒唱,山麓吟,白天唱吟,夜晚唱吟,可還是吸引不了東山腰處那磨墨練字的青年。
西山巒只得再唱:
“怕黃昏忽地又黃昏,不銷魂坐地不銷魂。新啼痕壓舊啼痕,斷腸人憶斷腸人。今春,香肌瘦幾發,縷帶寬三寸。”
東山麓再吟:
“折花枝,恨花枝,準擬花開人共卮,開時人去時。
怕相思,已相思,輪到相思沒處辭,眉間露一絲。”
還是不見那練字的青年到來。
終有一天,兩位姑娘警覺了,不約而同來到東山腰泉池處,青年不見,唯有那清澈見底的泉池旁端坐一老者。
老者正在當年那青年磨墨的硯臺上一輪一輪地磨墨。
問了,老者說道:“那青年經過八年苦練,已寫得一手行云流水、有根有骨、入木三分的好字!”
何素心急問:“老伯,現在那青年去哪里了?”
老者說:“那青年專業心強,擔心他的字工夫不到家,又遠出尋師求教了。”
畢高雅心有不甘,更是問道:“老伯,難道我們天天在山上唱歌吟詩,他就一點也沒聽見嗎?”
老者搖頭一笑說:“那青年練字已近癡迷境界,哪能聽到你們的唱吟?”
二人雖是失望,但總不愿放棄,堅信只要繼續唱吟下去,那青年總有一天會回來。于是,二人又各自回到原處,繼續日夜唱吟。
終于,二人唱吟困了,乏了,疲了,倦了……就靜靜地躺在西山巒的白玉石和東山麓那滴水泉邊睡著了。
天長日久,躺在白玉石上的何素心就風化成橫亙在西山脊上的一具睡美人,躺在東山麓的畢高雅也羽化成一片湛藍的湖水!
從此,西山就改叫美人山,由畢高雅羽化成的湖就叫美人湖,蛤蟆村也改名為美人村。
至于東山后來為什么改為騷客山,而不叫磨墨山或是練字山,翟五毛知道那里還有著一個更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