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錢老師家教定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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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8-01 17:07 字?jǐn)?shù):2194
“不作為”,在某種特定的條件下,可能是一種最佳的作為方式。對待以教學(xué)和家教雙聞名的錢老師,既不推薦他為特級教師候選人,也不給予他任何處理,也許是最好的處理結(jié)果。——文建國寫作筆記摘錄
容不得文書記有更多的思考,袁校長突然降低了聲調(diào),更加嚴(yán)肅更加緩慢地說:“坦率地說,我曾經(jīng)問過一個搞家教的老師,當(dāng)你從學(xué)生手中接過家教費的時候,是什么滋味?該老師心悸臉紅,搖頭曰,確實不是滋味。
我知道,孔子‘束修’。我們今天老師拿著國家發(fā)的工資,卻還要收取本應(yīng)由自己負(fù)責(zé)教育的學(xué)生的外快,這肯定是說不通的!但是,請注意,我想強(qiáng)調(diào)的是,教師憑自己額外的勞動,增加了一些看似額外的收入;而那些腐敗官員收受大筆金錢財物,他們憑的是什么?
憑的是手中的權(quán)力、憑的是黨和人民給他們的位子,他們心悸臉紅么?當(dāng)然,我說這番話的意思,并不是提倡‘有償家教’,我只是想我們在對‘有償家教’不提倡的同時,如何以寬容的心態(tài),心平氣和地加以分析、引導(dǎo)。該筑壩的筑壩、該開渠的開渠,千萬不可一味地堵,或者一味地放。”
袁校長一口氣說得這么許多,有點不過意了,他遞了一支煙給文書記,把話題轉(zhuǎn)到錢老師身上,“至于他的特級嘛,我們可以再商量。”不用文書記提醒,袁校長知道,群眾來信肯定是沖著特級教師推薦來的。原來他的觀點是一中如果不推薦錢老師,那就沒有可以推薦的了。
文書記估計袁校長的態(tài)度已經(jīng)發(fā)生了動搖。群眾來信很及時?事情早發(fā)生比遲發(fā)生好,如果在推薦錢老師為特級的公示上墻以后收到群眾來信,豈不是更被動,更麻煩?校長、書記將如坐針氈。
錢老師的家教,錢老師的“有償家教”?
袁校長請文書記坐下,說干脆就把明天特級推薦的思路理一理吧。他這時才想起還沒有請文書記坐呢,他非要親自給文書記點煙,算是打招呼了。
“明天會議請你主持,并最后總結(jié)。我發(fā)表主導(dǎo)意見,帶有導(dǎo)向性的意見?”袁校長對文書記說。
“可以,你的主導(dǎo)意見拿定了沒有?”文書記問。
“你的意思呢?我還是想先聽聽你老哥的意見!”袁校長抬起頭,剛才一會兒他在抽悶煙。
“我的意思是否定。”但話不能這么簡單地說,自己底氣不足,有一個問題自己也想不通,“大學(xué)老師可以在外兼課,中學(xué)老師怎么就不行?”至于“教師之問”,他已經(jīng)歸類于“天問”。他說:“我的意思還是先擱一擱,其他的按照原來的順序推薦。”
文書記知道袁校長舍不得拿下錢老師,這時候要勸他忍痛割愛。錢老師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是誰也無法否定的。對錢老師的處理,最好的辦法是不表彰,不推薦特級,也不提拔使用,讓他在教研組長位置上發(fā)揮作用,讓他在學(xué)生和家長的家教需求中得到一點實惠好了。
文建國向袁校長如實匯報。還強(qiáng)調(diào),要他自覺自愿,還必須保證,家教的事,不能做得太出格,太張揚。有得有失,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回到他原來在江中就有的狀態(tài)。萬萬不要像那些個貪官污吏,做婊子,立牌坊。滿嘴仁義道德,滿肚子狼心狗肺。昨天在臺上高調(diào)反腐,今天就被雙規(guī)。
文書記認(rèn)為,如果自己的意見隱晦,或者是攛掇袁校長強(qiáng)行推薦錢老師,最后就是錢老師和袁校長(包括我文某人),以及一中的聲譽都受到傷害。表面上看,錢老師受委屈,其實是對錢老師的保護(hù),也有利于一中大局的穩(wěn)定。
袁校長無可奈何地說:“不這么辦,又怎么辦?請你找他好好談一談,今天下午。”說完了,他轉(zhuǎn)身用檔案袋裝了兩條香煙給文書記,“人家孝敬我的,我再孝敬大哥。”
“這煙不是錢老師的吧?”建國開玩笑地問。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反正是我送給你的。”袁校長也跟他不真不假地說著,故意玩模糊。
文書記平時與錢老師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不抽他的煙,不與他多話,不讓他套近乎,總之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
錢老師曾經(jīng)與袁校長嘀咕,“文書記的架子好像比你大,比他大哥的架子還大!”
袁校長將他好好地熊了一頓:“你小子不要挑撥離間!你不懂,你給我記好,說天下人的壞話可以,說文書記不行。文書記最近正在抓家教,領(lǐng)導(dǎo)這是在保護(hù)你,你真的不懂?”
文書記和袁校長早已約定,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文書記理解袁校長的工作性質(zhì),自然就把唱白臉的角色攬了過來。專職副書記一般情況下都是以正統(tǒng)的形象出面為多。
第二天上午,袁校長問文書記,談得怎么樣?文書記還沒說話呢,他就先說了自己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袁校長和甄記者在上島喝咖啡,有錢老師的電話進(jìn)來,他故意不接,也不回。他想的是倒要看看你小子怎么樣?文書記找你談過了,就代表我的意見,你小子再打電話給我,套我的話?沒門!
他笑瞇瞇地想到,錢老師那邊的神情,一定是很無奈。袁校長和一幫子同齡的青年骨干教師平時相處親密隨意,經(jīng)常跟他們玩點小神經(jīng),不要緊。“誰讓我是你們的校長呢?”一句話,就讓那些老師哭笑不得了。
《江州晚報》的甄記者專跑教育,這兩年家教問題一直是敏感話題,她多次要求采訪袁校長,都被袁校長婉言謝絕了。
今天甄記者再次邀請時,他居然一口答應(yīng)了。他知道,肯定是為特級教師的推薦來做說客的。關(guān)于明天特級教師的推薦,他已經(jīng)形成了思路,他也想通過和甄記者的對話來驗證自己的思路,看看大記者有沒有什么新的說道。
袁校長剛剛?cè)胱缬浾呔烷_門見山:“請問袁校長,你對‘有償家教’究竟是怎么個看法?”
袁校長成竹在胸,征得甄記的同意后,點燃一支“中華”,然后先開了一個玩笑,和這么漂亮的女士單獨喝咖啡還是第一次。甄記也不吃愣,隨口回道,能夠單獨邀請江州最有名的名師、名校長 ,括弧男性,在江州最有名的咖啡店喝最有名的咖啡,不勝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