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里，孫老師血氧持續降低，出現昏迷現象。陳院長親自參與搶救，還通過遠程平臺和省內其它專家會診，調整治療方案，吸出積痰。孫老師呼吸終于平穩，血氧飽和度接近正常水平。

    兩個星期來，都是云依和小楊輪換護理孫老師。清醒時候，師生互相鼓勵，高中課堂的快樂時光就像吊瓶里的生理鹽水一點一滴落下來。孫老師心理得到極大滿足，身體恢復越來越快。

    醫院新冠病人新增確診人數首次為零，出院人數大于確認人數，陳院長期待的拐點終于到來。

    在醫院行政會議上，蕭塵、云依作為抗疫一線表現突出人員上報市衛健局，等待上級考核任命。

    街道工商部門一行人突然到MM公司。這次不是到車間指導工作，而是直接進入董事長辦公室。簡單說明來意，工作人員很客氣地拿出一個微信截圖，試探性地問：“樓總，網信辦發現有人在微信上出售口罩，應該是剛批準給你們公司的“利人”牌口罩，我們相信不是你本人所為，但不能排隊其它員工的嫌疑，希望你配合調查一下。”

    樓即陽沒想到出現這樣的事，借機哄抬口罩價格后果非常嚴重，可能導致公司背負千古罵名，絲毫大意不得。好在發現及時，還沒有大面積轉發，本市口罩供應也不太緊張，還可以控制事態的發展。

    公司初步確定幾個嫌疑對象，都是經自己介紹見過席芳的人。盡管如此，樓即陽內心還是希望發布者不是公司內部員工。

    幾乎是同一時間，衛健部門派人來到醫院，了解蕭塵這段時間表現情況。碰巧，陳院長到高城開會，便交代辜副院長安排相關科室醫護人員參與談話。辜副院長談到自己不清楚MM公司捐贈口罩的事，也未聽院長提起。這話引起衛健局工作人員的注意。等到向蕭塵本人了解，整個事情還有幾個細節含糊不清，比如捐贈公司為什么不直接聯系陳院長或醫院物資采購部門，而是直接送到呼吸科，這不大符合常理。

    國外疫情發展很快，席芳所在的X國也出現確診病例，從她的朋友圈可以看出，RR公司口罩的緊缺程度與高城疫情初期非常相似。

    樓即陽本想打電話給席芳，坦誠地交流口罩的事，還是作罷。一來沒有直接證據表明與她有關，二來她現在也顧此失彼，疫情傳播之快超過人們想象，沒有一個國家可以置身事外。

    經有關部門同意，MM公司馬上發出第一批口罩五萬個支援X國RR公司，每個箱子上面寫著一句相同的話“同舟共濟，休戚與共。”口罩上的商標不再是梅花，而是一朵云上露出一個小太陽。

    第三天，樓即陽收到席芳微信：“謝謝樓總”還發了一個戴著口罩的卡通人物，一下子兩人的關系又拉回到大學的那段快樂時光。

    一個因愛生恨，一個以德報怨。網上口罩風波也平息了。

    陳院長回來后，立即召開了行政會，詳細說明捐贈事宜。在會上，他主動承擔了所有責任，并且重點說明：作為院長，第一時間就已知曉捐贈的事，由于疫情緊張，沒有及時和各位通氣。蕭塵和云依圓滿完成的本次疫情救治工作，雖有缺點，可以在今后完善。大家再沒有異議，一致通過。會后，陳院長還寫了一封信給衛健局的同學魏局長，并鄭重簽上姓名。

    在高城疫情平穩的時候，席芳又一次回到MM服裝公司，透露出兩條重要信息：X國RR公司還沒有決定起訴，是不是放棄起訴MM公司，她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X國RR公司有深厚的興趣收購MM服裝公司，共同發展，做大做強。

    一旦收購成功，侵權自然消除。

    席芳深情地看著樓即陽：“樓伯父還是非常希望你能回到他身邊，我們也可以天天相約喝咖啡，那一段神雕俠侶般的大學時光你真能做到說忘就忘？我才不信。”

    樓即陽的眼光避開她，“我沒有忘記X國的留學生活，它一直在我的記憶里。你也知道，我爸爸樓萬風也是高城人，不管到了天涯海角，我們的根都在這兒。你在同學會上，不是說過要為高城多做牽線搭橋的事嘛。”

    席芳沉默了。拋開私人感情，她何嘗不希望如此！起訴MM公司商標侵權的事，她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起碼也沒有明確反對。以她在RR公司的地位，或許可以說服董事長改變意見。后來的口罩風波，她自己都覺得有點釜底抽薪的莽撞了，好在及時收手，才沒有害了樓即陽。本來這次說服董事長收購MM公司，可以為高城本土企業國際化邁出重要一步，竟然被樓即陽婉拒了。

    席芳一步三回頭地走出MM公司，腳步放得很慢很慢。高城公路上汽車漸漸恢復往日的匆忙。抬頭一看，九重大廈頂樓廣告牌上的花朵好像變得更柔美了。

    她有點恍惚，這還是MM公司嗎？

    云依去了一趟衛健局。她只跟魏局長說了幾句話，力挺了蕭塵，聲明自己只想做好護士的本職工作，希望局長成全。

    蕭塵知道后，覺得自己比一個女孩子渺小，心想：我要是孫老師的學生，那該多好啊！

    陳院長給魏局長的那封信中，還藏著一個沒有對任何人說起的秘密。他看好樓即陽的想法，已經在心里做了決定：辭去高城市醫院院長職務，只保留市呼吸病研究中心主任位置，專門做基礎研究工作，騰出更多的時間陪孫老師。或許再過二十年，兩個老頭子會在北京和兒子陳恕恕相聚。

    情人節過后一個多月，樓即陽和云依尋了個機會膩在了一起，兩人久久不愿松開。

    云依問：“說實話，你親過席芳嗎，你不要告訴我沒有，她那么漂亮能干。”樓即陽想了想：“我要是說，她偷偷親的我，你信嗎？”

    經過這次疫情，促使MM服裝公司轉型成功，脫胎換骨，成為一家涵蓋服裝、醫療、生物研究的綜合類企業，并和省內外重點高校和科研機構簽訂合作協議，著力提高企業科技含量，提升軟實力和競爭力。

    樓即陽還是食言了，梅花沒有開在高城人的嘴邊。口罩上的圖案和九重大廈頂樓的圖案一樣，是一朵云，里頭露出了半個小小的太陽。

    因為，MM公司更換了一個新的名稱：“依云利人生態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