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錦衣公子（6）
作者：
郗德文 更新：2021-05-04 15:02 字數：2034
洛老人一聽心里“嘭嘭”亂跳，說道：“知縣大人，小老兒并沒有犯事，山東巡撫為何拿我？”
知縣緊鎖眉頭道：“此事我也不甚清楚。總之有山東巡撫和江南總督的捕票在這里，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洛老人看了捕票，不由朝知縣跪下道：“縣父母大人，小老兒是您的子民，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誤會之處，萬望父母大人明察！”
知縣為難地道：“洛老頭兒，究竟什么緣故，等你到了山東后自然就明白，這不是我們府縣官所能主持的事。”說著就朝左右道，“來人，把洛瞎子前后門給我封上，這屋里屋外一應物品都給我查明看守！”
“喳——”
洛興華慌了神，又叩頭道：“父母大人，小老兒冤枉啊——”
知縣淡漠地道：“冤枉不冤枉，等你招供了以后再說吧！”隨即又喝道，“來人，把洛瞎子逮捕，帶到城隍廟去！”
很快番役給洛興華戴上枷鎖，押解著出去了。
那天夜里，知縣又帶了山東鄭把總和孫副官過來，鄭把總道：“這里就是洛瞎子家？”
“正是。”
鄭把總四處看了看，隨即朝洛老人道：“陸瞎子，如實招來，那三個旗人婦女在哪兒？”
洛興華聽得懵懵懂懂：“大人，小老兒家里貧寒，從未認識什么旗人，怎么會有旗人婦女？”
“豈有此理，如今有好多人都看到你帶領三個旗人婦女藏在這里。你這么大年紀了，做此茍且之事，難道不臉紅么？”
洛興華立即跪下道：“萬望大人明察，小老兒是冤屈的……”
鄭把總又來回翻看了幾遍，隨即朝跟隨的媒婆道：“你進去看看，到底在哪里隱藏了旗人婦女！”
“是——”
很快媒婆進去，搜查了半天才出來。
“怎么樣？”
“回大人的話，都沒有！”
孫副官一把抓住洛興華的衣領道：“陸瞎子，快說，那三個旗人婦女在哪兒？”
洛興華半閉著眼道：“小老兒聽不明白，實在是冤屈的……”
鄭把總拉開孫副官，道：“廢什么話？既然抓住了陸瞎子，就不愁找不到那三個旗人婦女。來人，即刻查抄陸瞎子家產！”
很快番役四處翻箱倒柜，把洛興華家攪了個翻天地覆。
“大人，只搜查到這個！”
鄭把總接過來一看，卻是購買房地的文書九張，便遞給番役道：“放到匣子里，呈送總督和巡撫驗看。”
“喳——”
媒婆和番役又在洛興華家搜查到半夜，見實在榨不出什么油水，便一腳踢翻了桂花鴨，押解著洛興華到城隍廟去！洛興華猛地遭此橫禍，早就嚇得兩腿發軟，任憑番役們拖著朝前走去。
………………
陳世琯查抄洛興華家產之事馬桂鳳一概不知。但據曹霖探查來的消息稱，已經在揚州把陸瞎子逮捕了。桂鳳心里暗暗叫苦，忙把此事告訴馬夫人，馬夫人聽后也吃了一嚇，不由怪怨桂鳳此事辦得草率，可轉念一想，那陸伯赫來時也沒有把話說明白，再說老太太也知曉此事，就是抱怨也抱怨不到自己頭上，便說：“這陸老頭也是活精了的人，想來就算捉拿進去也未必把代桃三姊妹供出來，再說供出來對他三個親外孫兒也沒有好處！”桂鳳心里踏實了些，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依我之見，內務府就算把代桃三姊妹捉拿了去，也不過是把她們賣掉折價罷了，三個小姑娘又能賣出多少銀子來？”馬夫人不由搖頭道：“真真是你說得對，如今的世事我都不明白了，大人去贖罪也就罷了，可連孩子們也不放過，豈不是太過分了？”
桂鳳道：“不過我也想了，就算此事被差官們查到，到時候我等就推卻說不知道罷了，橫豎不知者不為罪，官府又能把我等怎么樣？我主要是擔心……”“擔心什么？”“擔心有人胡說八道，說我等不光隱藏了李家人口，還隱藏了李家的財產！”馬夫人立即朝桂鳳道：“咱們家何時隱藏李煦財產了？”桂鳳一笑道：“是沒有隱藏李煦財產，我是怕外人栽贓！”馬夫人搖著扇子道：“李家雖說是老太太的娘家，可誰不知道這都是拐了好幾道彎的？如今咱們并沒有隱藏李煦家產，自然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怕什么？”桂鳳忙道：“太太說得是，我想多了！”
這年秋天，西園里桂花盛開。那桂花有金桂有銀桂，有丹桂有月桂，一片片紅的白的黃的惹人喜愛。李夫人素來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便邀了石太太和眾公子小姐們來西園賞花。白天賞了夜里又賞。因石太太已經來了半年，如今正值秋高氣爽之時，說什么也到了回杭州之時，李夫人便在楝亭里擺了一桌酒菜，宴請石太太，也算為石太太送行。一輪圓月升起來，頓時光華灑滿大地，西池里的水倒影著月光，猶如一片片碎銀子。風吹來，桂花香氣彌漫整座園林。
李夫人看芹官一眼道：“如此好月，正該作詩才對。芹官，當年你祖父在時，常常和文士們在此飲酒作詩。今日老爺不在家，你們自然都可放量飲些，喝了酒可要一人給我作一首詩出來。”
芹官悶悶不樂。此時朝馬夫人看去，就見馬夫人正搖著扇子朝這邊看，忙又低了頭，但他早就看出馬夫人身邊并沒有站著金蟬，甚至連她的妹妹銀蛾也沒有。知道自從那件事后馬夫人還沒有生完他的氣。而柳蕙蘭和繡蓉也說了，金蟬和她娘去求了幾次馬夫人，馬夫人都沒有應允，看這個架勢母親是不會原諒金蟬了。可好好一個姑娘被撤了差事，這面子上怎么過得去？他幾次悄悄去看金蟬都被銀蛾趕出來，看來金蟬還在生他的氣。而這一切都因他而起！
芹官輕輕飲一口酒道：“老太太此言甚是。對著如此好月光，如此好桂花，如此好酒，不作詩就辜負了。可我素來是不大會作詩的，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