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懵懂頑童（12）
作者：
郗德文 更新：2021-05-06 09:57 字數：1959
八旗制度是清太祖努爾哈赤所創。以紅黃藍白四色旗幟為標志。而在連年征戰中八旗子弟越來越多，于是就在原有四旗的基礎上增加了鑲黃、鑲紅、鑲白、鑲藍四旗，統稱為八旗。清朝入主中原后又分八旗和內務府包衣旗之別。八旗包括滿洲八旗、蒙古八旗、漢軍八旗，共二十四旗，這是滿洲賴以統治中原的基本力量。至于內務府包衣旗則是由滿清皇室的奴隸所成。滿洲八旗的選秀由戶部主持，每三年選一次，挑選出來的秀女主要留侍宮中，或成為皇帝妃嬪，或賜給皇室子孫做福晉。包衣三旗每年一選，其主要職責是承擔后宮之雜役。但不管滿洲八旗還是包衣八旗，凡是在旗的女子年滿十三歲到十七歲者，未經選秀則不能隨意嫁人。倘若別有緣由確實不能入選者，則必須層層具保申明理由，由皇上準允后方才能自行婚嫁。
此時神武門還沒開。也不會開。要等到明日一早才會開。因此秀女們要在神武門外待一宿。一輛輛騾車又按照順序排好，燈籠發著光芒，猶如散落在宮廷外的星星一般。戶部的差役抬來食盒，眾秀女們開始坐在神武門下吃飯。晚飯后又坐到車上休息的，也有三五成群團聚在一起的。難得的機緣讓眾秀女聚集在一起，因此石寶瓚也不想錯過了解宮廷選秀內情的時機。
原來，明日宮門開后由司禮太監引導進入順貞門，隨后或者在御花園，或者在體元殿等處閱選秀女。被選中的謂之“留牌子”，反之叫做“撂牌子”。“留牌子”并非一錘定音，而是還需要“復選”。復選沒選上也稱為“撂牌子”。至于復選后“留牌子”的秀女還要經過“引閱”、“復看”、“記名”、“上記名”等各種繁瑣程式。最后一道卡口是“留宮住宿”。“留宮住宿”后再選定幾人，剩余的也都“撂牌子”。換言之，最終能夠入選妃嬪的只有那十幾個人而已。
石寶瓚聽聞后忽然緊張起來。由此看來閱選并非她想的那樣容易。而據淑儀所說，如今朝廷選秀一看品德，二看門第，并非僅僅以色取人者。可要論門第她就不占優了，石家只是一個皇商，怎么能跟那些妃嬪親屬相比？可轉念一想，如今在宮里她有一個姑媽，這些年一直有音訊往來。當年蘇州織造李煦家里也曾選上一個秀女，稱之為“王嬪”。另外郭蒼書的妻姐也是宮里的妃嬪。圣祖皇帝駕崩后雍正皇帝封這三位妃嬪為“皇考貴人”，也算在后宮有了地位。
想到這里，石寶瓚心里暫且安定了些。
她忽然一笑道：“姐姐怎么知道地這樣清楚？”
淑儀笑道：“不瞞你們說，我昨日就進宮了，今日是復選。”
石寶瓚頓時驚訝地道：“原來姐姐已經選上了，實在是可喜可賀。”
淑儀無奈地道：“我不過是來玩玩罷了，能不能入選都無所謂的。倘若照我的意思是不愿意進宮的，可咱們這樣人家也無法。”
石寶瓚點點頭。
淑儀忽然再次看著眾人笑起來：“自然，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說不定咱們這里面還能出一個皇后哩！”
眾秀女都目光灼灼地看著淑儀。
淑儀伸出手指頭道：“你們大約不知道，自從圣祖皇帝御極后，這東西十二宮的妃嬪就分了半個等次，皇后是第一名，其次是皇貴妃一名，貴妃兩名，妃子四名，嬪六名，另外那些貴人、常在、答應是不限定人數的。”
一個秀女道：“那咱們就算選不上妃子，大約做個貴人答應什么的也能保享一輩子榮華富貴了？”
淑儀笑道：“差不多吧！”
石寶瓚連連點頭道：“其實，倘若真‘留宮住宿’選中了，以后怎樣還是要看自己的作為哩！”
淑儀道：“這話很對。”
夜深了，催領和太監已經來宣諭過幾次，各秀女才回到騾車上休息。
車上的雙燈徹夜不滅，一如這些秀女們難以成眠……
………………
“瓚丫頭，瓚丫頭——”
石寶瓚迷迷糊糊地醒來，這才認出是自己的姑媽靜嬪。
她忙下車跪拜道：“不知貴人駕到，有失迎迓，還望恕罪——”
靜嬪扶起寶瓚道：“不知者不為罪，快快請起。”
石寶瓚起來，疑惑地道：“姑媽緣何來此？”
靜嬪理了理寶瓚的鬢角道：“你初次待選，我這個做姑媽的怎么能放心？瓚丫頭，你看，她們都睡著了，咱們正好可以走個近道。”
“怎么走近道法？”
靜嬪朝寶瓚“噓”了一聲道：“悄悄的，你隨我來。”說著便拉寶瓚朝前跑去。
寶瓚就見進了一個夾道，兩邊都是高墻，可越朝里走就越覺得陰森逼人。
姑媽又朝她招手道：“丫頭快來——”隨即消失在一座紅門里。
石寶瓚疑惑地走進去，可里面哪還有靜嬪的影子。
門上的燈籠忽然滅了，借著月光她看出這里荒草萋萋。
顯然這里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冷宮！
“姑媽，姑媽——”
一道黑影忽然閃過，石寶瓚忙朝來路逃去。
就聽“嘭”的一響，石寶瓚摔倒在地。
兩手黏黏糊糊地散發出惡臭。
她湊到眼前一看，才知道是摁在大便上！
她忽然“啊”地一聲醒來了……
夜色寂寂。
周圍一切都沒有改變。
靜嬪連個影子也沒有！
可剛才做的那個夢預示著什么？難道她真會走了狗屎運？
夜氣上來，石寶瓚裹緊披風。
她見前面還有幾位女孩在說話，便下了騾車走過去。
淑儀不由笑道：“怎么，你也睡不著？”
石寶瓚點點頭，蹲下來。
淑儀拿出時辰鐘看了一眼道：“天快亮了，那就等著吧！”
石寶瓚抬頭看了看天，可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