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兩人赴鴻門宴
作者：
成丕立 更新：2021-09-11 17:15 字數：3588
相由心生，境隨心轉。奉杏花回想起這些怨惡往事，對這個家和兒子都沒有好感，每一天的生活如坐針氈。盤狗仔在菜地上找到妻子后，笑呵呵說：“我有個特好的消息告訴你們，去把大學喊回來，一家三口開個會。”
奉杏花沒有聽到丈夫說話似的，依舊低頭摘自己的菜。盤狗仔拉著妻子回到家里，兒子盤大學先一步回來了。他看著兒子神秘地笑著說：“我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一起進臥室去開會吧！”
娘兒倆坐在床上，盤狗仔返回堂屋門口東張西望一會，然后關上堂屋門，再搬張凳子進進來，坐在娘兒倆對面，慢悠悠地說：“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發現了新大陸！”
“爹爹，你撿到了什么寶？高興成這樣！”盤大學說。
“不是撿到寶那么簡單，而是我發現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寶藏！”盤狗仔洋洋得意地說著，腦海里涌現寶藏，一箱箱白花花、黃澄澄的金銀財寶。
盤狗仔敘述完去趙大海見到的一幕后，奉杏花站起來說：“你真是肚子餓了想屁吃，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盤狗仔見妻子拿著柴刀走了出去，轉身說：“兒子，這是老子親眼所見的，親耳聽的，絕對沒有假！你不信就老子帶你去……”
“要我相信，除非你挖回寶來。”盤大學說后也出去了。
盤狗仔也去取下一把柴刀，邊把柴刀綁在腰間邊向三峰石方向走去。
剛走出門口，忽然想起趙善人的話。心想，我這時候去，在路上遇上他們不就露餡了嗎？三峰石是分給自己的責任山，他們去挖寶時也會支會一聲，我不如以逸待勞，等他們找到寶藏后再去分錢。盤狗仔轉身往去，躺在床上喃喃說：“這狗日的趙善人，三峰石有寶藏不告訴自己人，怎么告訴外人呢？”
一會兒，盤狗仔起來跪在堂屋上的盤王畫像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后，回想起爺爺說的故事：“很久以前，犬封國遭受高王侵犯，評王為打敗高王，張榜招募：誰能取下高王的首級，本王與他平分天下，并把三公主英花許配給他。盤瓠是只五彩斑斕的神犬，玉皇大帝派遣下來助評王的，要他維護人間和諧。盤瓠撕下王榜應昭出征，渡海取回高王的首級。評王賞予他與三公主完婚，并封遷為青州會稽山為王。完婚后生下六男六女，賜盤瓠的長子姓盤，并繼王位。我這盤姓怎么能做趙姓的臣子呢？趙姓還得寸進尺，解除我生產隊指導員……”
盤狗仔站起來，怒氣沖沖走進伙房取下一塊臘肉，用溫水洗干凈，又去剝了兩個冬筍。冬筍炒臘肉端出來后，邊喝邊喃喃說：“你們勞動，老子就做做本錢買賣，不勞而獲，照舊瀟灑快樂。今晚就開始做生意……”
盤狗仔酒足飯飽后，兩手靠在背后往寨子里走了一圈，仍回家睡覺。
奉杏花砍柴回來，聽到臥室里傳來如雷般的呼嚕聲。走到臥室門口，一股酒臭味撲鼻而來。她捂住鼻子過去，掀開他身上的被子說：“寶藏在哪？”
盤狗仔猛地坐起來，瞪大眼睛盯住她，咬牙切齒說：“你這屙尿不上壁的婦女，嚷嚷什么？想找不痛快嗎？”
奉杏花看到他那兇神惡煞的樣子，嚇得全身瑟瑟發抖，顯些癱倒在地。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只要痛快！”
奉杏花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獨自坐在大門口，仰望著天空，好一會才平靜下來。她慢慢站起來，進伙房去拿起鍋蓋一看，鍋里油亮亮的，像是剛炒過肉的鐵鍋，臉上綻放笑容。她又去摸了摸煮飯的鐵鍋，還熱的燙手，拿開鍋蓋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喃喃說：“這個死鬼在家睡覺，還要吃好的……”
晚上十點多鐘，盤狗仔再也睡不著了，翻身起來走進伙房，看到妻子邊煮紅薯湯邊嘀咕。他的氣不打一處出，沖到妻子前面，給她一記重重的耳光，大聲吼道：“你這潑婦！就曉得整天嘮叨，我不去尋吃的，娘兒倆吃個屁！”
奉杏花看到男人打了自己一記耳光，尚未消氣，還瞪大眼睛，氣勢洶洶地盯住自己，不自覺地后退了幾步，喃喃說：“不，不，我不說了！”
盤狗仔看到老婆害怕自己的樣子，心里暗暗發笑，依然板著面孔說：“你兒子去哪里了？快去把他喊來，讓他跟老子去開夜工。”
奉杏花看見男人的語氣緩和了些，仍然板著面孔，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她快速站起來向臥室走去。走進臥室，看到兒子裹著被子睡覺，過去掀開他的被子，拉兒子坐了起來，大聲說：“你大白天睡晚上也睡覺，不怕患懶人病嗎？你爹爹大發雷霆了，快去問問，他讓你晚上跟著去干什么？”
盤狗仔從小就吊兒郎當，小學沒畢業就被學校開除了。他有了兒子后，希望兒子不像自己，認真讀書，成為有文化的人，便給兒子取名為大學。可他就這么一個兒子，對兒子又百依百順，嬌生慣養，兒子不僅沒好好讀書，反而養成了好吃懶做的習慣。盤大學聽說父親發怒了，匆匆忙忙爬起來，邊穿衣服邊走，嘟噥說：“寒冬臘月能有什么事？半夜三更還要把我喊起來……”
盤大學來到堂屋上，聽到伙房里傳來乒乒乓乓的響聲，歪著腦殼往伙房里一看，原來父親在砍臘肉，他邊切菜邊嘟囔：“你不給老子煮好吃的，老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父子倆再喝一壺，然后美美睡一覺……”
盤大學這才放心地走進去，喊道：“爹爹，你喊我起來陪喝酒嗎？”
“你挖了多少冬筍回來，快去拿來。”
“嗯嗯。”盤大學快速轉身，返回自己的臥室，爬到床底下去，把白天挖回來的冬筍拿了幾個出來，又匆匆跑去伙房。
奉杏花看見兒子來去匆匆，返回來時，手上捧著幾個冬筍，上前問道：“仔仔，你爹爹喊你做什么？”
“他發瘋了，喊我起來陪他喝酒唄！”
一周前的早晨，馮富貴挑著一擔籮筐，來到雷發仔家門口，大聲喊：“雷保管，雷保管，你起來沒有？公社里通知我們去領雜交谷種！”
這天早晨，雷發仔看到天氣很好，天還沒亮就起來去了山上開荒。他兩口子都是勤勞之人，雷發仔剛剛起床來，妻子也跟著他起來，去伙房煮吃。她聽到外面有人喊雷保管，快速起來跑出去，原來是生產隊的馮富貴。她大聲說：“馮隊長，我家老雷上山開荒了，你有什么事找他嗎？”
“公社通知我們去領雜交谷種。”
“你進來烤烤火，我這就去喊他回來。”
雷發仔家的責任山就在房子后面，妻子挑著一擔簸箕出去。一會兒，雷發仔挑著一擔柴回來。馮富貴看見雷發仔，沖過去說：“雷保管，你怎么不分輕重緩急呢？我昨天就讓人告訴你了，今天去公社領谷種和學育苗呀！”
雷保管放下柴火，用汗帕邊擦汗邊說：“走吧！”
“聽說水稻雜交只插一根苗，是真的嗎？”
“是呀！不僅能節約谷種，還能畝產千斤。”
“畝產千斤那是口號，我們這深山中的冷水田，畝產六百斤都會笑掉大牙，寨子里的人再不用挨餓了！”
“要相信領導，相信科學！”
路上，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來到了公社里。縣里派來的種植雜交水稻的專業農技員，已在公社的會議室講課。兩人先進去聽課，聽了插雜交水稻的好處后，他倆興致勃勃地去領雜交谷種，挑著雜交谷種笑呵呵地回村。
雷發仔放下籮筐，去放保管室門上的鎖時，看見鎖眼上涂了一層泥巴。他邊除泥邊喃喃說：“這是那個吃飽了撐著，做出這種沒屁眼的事……”
雷發仔除去鎖眼上的泥巴，發現鎖眼里插了枝條，掏了很久都沒有掏出來。馮富貴過去拉開雷發仔，大聲說：“讓開，我來試試看！”
馮富貴也沒有掏出來，大聲嚷嚷：“掏不了，去報告盤指導員吧！”
這天上午，盤狗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半下午剛好睡著，馮富貴急急忙忙跑來，看到他家的門是打開的，卻沒有人在家里。他沖進去大聲喊：“盤指導員，盤指導員，保管室的鎖讓人弄壞了！”
盤狗仔被喊聲振醒來，看見是馮富貴站在堂屋上，立即翻身起來，邊走邊笑呵呵地說：“馮隊長，是什么風把你吹來了呀？”
“隊里的保管室的鎖被人弄壞了，我是專程來向您報告的。”
“好好的一把鎖，怎么會被弄壞呢？去看看！”
盤狗仔跟著馮富貴后面，大步向保管室走去。盤狗仔看了一會鎖，大聲罵道：“是那個沒屁眼的孩子弄的？做出這短命的事，他家真是沒教養！我把鎖砸開吧？先把谷種放進保管室去再說！”
馮富貴緊鎖雙眉，搖搖頭說：“我們這窮鄉僻壤，砸掉老鎖去哪兒買呢？不砸的話，寨子里又沒有修鎖的人，如何是好呢？”
“我早幾天從縣城買了把新鎖回來，現在原封未動。要不，我回去拿來鎖保管室，等有人去縣城買回新鎖了，還回給我就是。”盤狗仔說。
“天氣這么好，人人都忙著開荒，誰舍得去縣城買呀？你趕快回去把鎖拿來，別讓我們等的太久吧！”馮富貴說。
“遵命！”盤狗仔雙手抱拳說，然后詭異地笑了笑走了。
馮富貴看見盤狗仔手里拿著鎖，氣喘吁吁地跑來。他把裝鎖紙盒子遞馮富貴說：“馮隊長，這是一把沒有開封的新鎖，請你檢查一下！”
馮隊長接過鎖盒子仔細看了一遍，似乎盒子的封皮都沒破，他還是小心地把盒子放在雷發仔手上，大聲說：“雷保管，你也檢查一遍吧！”
雷發仔也仔細看了一遍，仍沒有看出拆封的痕跡。他打開盒子取出鎖來，關上保管室的門并上了鎖。微笑說：“幸好盤指導員家里有新鎖……”
盤狗仔看見他們兩人一起鎖了門，雷發仔還把鑰匙放進兜里了，笑呵呵地說：“我們當隊里干部十幾年，今天值的是最后一班崗，走走走，我家還有臘肉和火燒酒，一起去我那里喝一杯吧！”
“喝你不要錢的酒，誤了我的有錢工，老婆還在山上等我。馮隊長，你們去喝吧！”雷發仔遲疑一會兒說。
馮富貴聽說他家有臘肉有酒，心里癢癢的，手放在雷發仔的肩膀上，推著他邊走邊說：“雷保管，盛情難卻，我們一起去他家喝一杯小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