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晴母女的身世——來自萬里之遙的琥珀色(三十四)
安莉雅靜立肅容,面色沉靜,輕輕地提起弓弦,做了個開始的提示,纖手揮動,在琴弦上滑動抖索,頓時,一串串細密疊嵯的樂音音符,由低到高,由緩到急,從那古老而保養極好的卡曼奇琴弦中如汩汩泉水,流淌而出。
小阿尤目不轉睛地盯著師父拉弦的玉手,體味著那悠揚飄渺旋律的涵義。
一段短暫的前奏曲之后,安莉雅輕啟朱唇,和著曲調,開始吟唱一首古老的波斯歌謠!
她使用的并非龜茲當地語言,而是古老的波斯帕爾斯語,由她那和緩而富有磁性的女中音吟唱出來,令人沉迷陶醉!
一段如泣如訴的古歌唱過,余音裊裊,沁人心田。當樂曲回旋,樂音再起時,師父安莉雅再次重復了吟唱,不過這次,她換用了小阿尤可以聽懂的龜茲語——
“當我們用真誠與善意去呼喚,
我們的靈魂就是向上向善,
我們把自己投入了善中,
我們的意念就是善的意念,
就是阿胡拉•馬茲達的意念。
由此,就算時空曠遠,歲月渺渺如煙,
我們無法親眼見到阿胡拉•馬茲達,我們卻能與阿胡拉•馬茲達同思共念。
你我相融,
既然我已成了馬茲達的一部分,我的呼喚就是他的箴言,他又怎會不知無念?
世上所有與我一樣善的信徒,
他們吟誦著、篤信著同樣的箴言,
我們思緒相通,我的呼喚他們一樣能聽見。
這樣,我們所誦的詩句,不僅為你我所聽見,
更在天地間穿梭,在所有向善的生靈心中振聾發聵地婉轉。
所謂響遏行云,不過如此!
……”
小阿尤并不知道,師父所吟唱的,其實是她自己,根據詩書蘊華的母親梅里根所教給她的,古代波斯最古老的瑣羅亞斯德教元典《贊德•阿維斯塔》經文和創世神話傳說,而自創編輯的古歌——
相傳在原始之初,宇宙間存在各自獨立、互不干擾的兩大本原——善與惡,即分為光明與黑暗兩個世界。光明世界主宰者是善良而又仁慈的神主阿胡拉·瑪茲達,又稱霍爾莫茲德。神主霍爾莫茲德睿智地預見黑暗世界的主宰——安格拉·曼紐,又稱阿赫里曼,在邪惡卑鄙的本性下,遲早要來進犯光明世界。未雨綢繆,他決定創造一個理想的天國。天國里面沒有水土、皮肉、物質、言論等等。唯一存在物就是精靈,即“永恒的的精神體”。天國在寧靜美好中安然的度過了三千年。
而后在惡魔阿赫里曼的一次閑逛中,無意發現了這個燦爛美好的光明世界,他怒火中燒,制作出形形色色的妖魔,狂妄地向霍爾莫茲德發起挑戰。為爭取足夠的時間,善本原霍爾莫茲德提出為期九千年的斗爭,一決雌雄。惡魔阿赫里曼怕貿然進攻,兇多吉少,點頭應允了。
前三千年,惡魔懾于光明世界之強大,未輕舉妄動。神主為充實神靈的天國,開始創造萬物,并先后創造六天神去分掌江河湖海、日月星辰及萬物生靈。第二個三千年很快就到了,惡魔在女妖的慫恿下,率領一眾妖魔鬼怪來勢洶洶地沖向光明世界。經過神主和天神的合力抵抗,激烈戰斗,終將惡魔們趕回了他們的魔窟。但是惡魔這次入侵所帶來的的危害,一時難以消弭,使得世間變得不再靜謐美好,存在著許多災難。在最后三千年,神主選瑣羅亞斯德的靈體下凡,宣示天啟,肅清塵世,協助眾神最終戰勝以阿赫里曼為首的眾妖魔……
這古老悠遠的創世神話,被師父安莉雅融匯進了她淺吟低唱的歌喉和卡曼奇琴弦的旋律之中,思緒綿長,發懷古之幽思,入塵緣初識之少女阿尤的耳海。
當最后一個婉轉輕靈的音符飄散在靜室空中,小阿尤靜靜地以手托腮,沉浸在歌、曲與懷思的意境中,她在體味,在醞釀,在對師父的琴歌,要應以舞蹈的演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