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斷絕來往
作者:雪原      更新:2023-08-14 10:11      字數:2437
    在趙國公主耶律糾里的引領下,耶律洪基即使心煩意亂,但看在自己掌上明珠的面子上,還是在御書房里接見了宋使的隨從蘇軫小姐。

    蘇軫連忙把宋使寫給遼帝的書信呈上,并請求遼皇盡早釋放上官均。

    耶律洪基長長地吸了口氣,隨后緩緩地輕聲說道:“朕也想明白了,上官均對朕的一番言語雖說觸犯了官場大忌,但他是個外國使臣,是宋朝太后的外甥,是忠臣上官桀、上官洎的后代,況且,他的所言所語也是一番良苦用心。”

    “遼皇能夠這樣去想,那真是太好了,蘇軫代表上官均向皇上表達真摯的謝意,希望遼、宋兩國能和睦相處,化干戈為玉帛,永不交戰。”

    耶律洪基面對著蘇軫點頭贊同,隨后問她和宋使的關系。

    見蘇軫欲言又止,他只好坐在椅上哈欠連天。

    蘇軫知趣,連忙謝恩,躬身退下。

    “父皇什么時候釋放宋使上官均?”見蘇軫從御書房里走了出來,耶律糾里連忙迎前詢問情況。

    “沒說時間。”蘇軫搖了搖頭。

    “真是沒用,糾里問他。”

    蘇軫連忙制止:“公主,您的父皇已經答應蘇軫會放了宋使上官均,若是再問,恐怕不妥。”

    “什么時候放人?是過個一年還是過個十年,虧你蘇小姐還是宋使的女隨從,不知憐惜身邊的男人。”

    蘇軫聳了聳肩膀,吐了吐舌頭,哀聲嘆道:“是蘇軫失策。”

    耶律糾里不等通報便闖進了父親的御書房。

    “趙國公主有啥要事,為何不等通報就擅自闖進皇上的御書房?”單竹見耶律糾里火急火燎,連忙詢問是何原因。

    耶律洪基向著單竹擺了擺手,示意幕僚趕緊退下,別管閑事。

    “有什么要事快快說來,只要合乎遼朝的法律,父皇就毫不遲疑,一口答應。”

    “對父皇來說,不算大事,女兒請求父皇明天釋放宋使上官均。”

    耶律洪基看了看糾里,微微笑道:“為何要等明天釋放宋使上官均?朕讓幕僚單竹立馬通知上京監獄的管事,即刻釋放宋使上官均。”

    糾里一聽,緊繃的臉蛋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看次女無比高興的鮮麗模樣,耶律洪基急忙詢問:“女兒是否依然鐘情宋使上官均?”

    “難道父皇忘記了,是您讓糾里嫁給宋使上官均。”

    “以前是皇太叔耶律重元盯得太緊,他總是用遼太祖的口頭承諾和蕭太后制定的法律來約束父皇,不然,朕也不會舉辦你和蕭撻不也的訂婚儀式。”

    耶律糾里愉悅地笑道:“皇太叔已死,父皇還懼怕什么呢?女兒是否可以轉嫁宋使上官均?” 耶律洪基一時無語,心想:原先自己有意招納宋使為婿是為了試探皇太叔等人對雪蓮 一案的意見和態度,誰知遭到了皇氏、后氏的極力反對。為了皇權,只好食言,轉而讓次女糾里與蕭氏后生蕭撻不也舉辦了訂婚典禮,誰知糾里念念不忘的人還是宋使上官均,竟然要求毀棄與蕭撻不也的婚約,改嫁宋使上官均。

    見父皇躊躇、為難,耶律糾里笑道:“父皇您就寬心吧!蕭撻不也他為人耿直,乃性情中人,是蕭氏家族難找的好人。上官均雖說是漢人中的漢子,是女兒喜歡的那種男人,然而上官均視國之節操為自己的生命,作為宋使,他定然不會像宋真宗時期的楊延輝那樣做遼國皇室的駙馬,被宋人謾罵、唾棄。”

    “女兒能想通,父皇高興,不過歷來的法律都是由人制定,就拿遼圣宗時期那垂簾聽政、一手遮天的蕭綽太后來說,她制定了耶律、蕭氏的婚姻制度,可為了瓦解大宋的楊家將陣營, 她還是招了楊四郎為遼國駙馬,給后人留下了自食其言、出爾反爾的說辭。女兒回去吧,父皇還急著要看宋使隨從送來的書信。”

    見父親滿臉的疲憊,且以看宋使書信為由借故休息,耶律糾里不好多言,連忙辭別父親與蘇軫一起返回府邸。

    “日后蘇小姐還是搬到本公主的府里居住,我們姐妹也好做個伴兒,可一起寫詩,一起填詞,一起作畫,一起彈琴,一起高歌,一起低吟,如此豈不優哉快樂?”

    “公主聲名遠揚,誰人不知,哪人不曉?能跟公主一起琴棋書畫、引吭高歌是我蘇小妹前世的造化,可如今宋使未回,劉主簿又不知何處,蘇軫哪還有心思彈琴、作畫、寫詩、填詞。”

    “蘇軫的苦楚,糾里知曉。若是糾里猜得沒錯,蘇軫不僅有上述心事,宋使是否接受蘇軫的感情,這才是蘇軫此時最大的痛苦。”

    被趙國公主說到要害,蘇軫哇的一聲掩面大哭,誰知,趙國公主卻以更大的哭聲號啕起來。

    見耶律糾里悲不可抑,蘇軫擦干眼淚,連忙賠罪:“是我蘇軫不好,不該在公主的面前提及宋使。”

    號啕了一陣之后,趙國公主拿出絲巾揩了揩眼淚,細聲說道:“不是因為上官均,而是為了蕭觀音。”

    “聽公主的口氣,像似對母親心存不滿,能否告知蘇軫,究竟是何原因?”

    耶律糾里微微地呼吸,輕輕地嘆語:“也不知母后是中了什么邪,竟然跟伶官趙惟一合在一起寫詞、譜曲,甚至還說是為了挽救她與父親當年的感情,寫了一首《回心院詞》,讓伶官趙惟一譜曲彈唱,結果父親沒被感動,反而讓人說了閑話,說她與伶官有貓膩,否則不會朝來夕往地相處在一起。”

    “誰看見了?這是造謠,這是誹謗,趙惟一只是一個伶官,他與你我年齡相仿,又怎會與和他父母同輩的蕭皇后鸞顛鳳倒?”蘇軫的心里比誰都清楚,所謂的趙惟一就是女扮男裝的王芳小姐。

    “能不相信嗎?宮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現在連父皇都知道了,糾里真怕因此連累了太子耶律濬,萬一情況屬實,后果不堪設想。”

    蘇軫安慰道:“皇后心善如觀音,不會做出有損遼朝皇室名譽的蠢事來,糾里公主是她的女兒,皇后最疼愛的人就是趙國公主,若是她最愛之人都不信她,公主平心而論,皇后還能向誰訴說?”

    蘇軫不能透露伶官趙惟一的真實身份,否則,不但王芳性命不保,還會連累大宋朝廷。

    耶律糾里沉思了一會兒,然后十分堅定地大聲說道:“蘇小姐說得對,男女一起并不全是淫穢茍且,也有可信可賴的好朋友,作為女兒就應當相信自己的母親,否則,母后還能指望誰去說服父皇?” 耶律糾里無法想象將來怎樣,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之后的她一會兒細聲言語:“上官均,我想你。”一會兒又大聲地叫喊:“父皇刀下留人,別殺母后觀音。”

    蘇軫站在一旁,看了心酸。

    見趙國公主熟睡了過去,她連忙囑咐身旁的丫鬟好生照顧, 隨后便離開公主府邸向著宋使寓居的驛館疾步走來。

    蘇軫一邊快步行走,一邊想著耶律糾里。趙國公主還真是可憐,明明深愛的人是宋使上官均,卻因為上官均是宋朝的使臣,怕他走上楊延輝的老路,被親人鄙視,被國人拋棄,于是,為了心上人,主動斷絕來往,反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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