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明爭暗斗
作者：
雪原 更新：2023-08-14 10:33 字數：3061
光澤縣民只要有誰的身體略感不適，就會被游瘸子和李月娘說成是惡魔附體，厲鬼纏身，必須讓巫師、巫婆除魔、驅鬼，否則性命危矣。
為了保全性命，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就是耕地和圈養的牲畜也要拿來抵數除魔、抽稅驅鬼，實在沒有的便拿房契做抵押，而那些既沒有錢，又沒有房契和牲畜做抵押的窮苦百姓，沒過多長的時間，就因為喝下被巫師點化過的最最便宜的陰陽轉換符水湯，而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死于非命。
對此，光澤的吳知縣連忙命令衙役、捕快到裝神弄鬼的迷信場所——三仙廟，拘捕巫師、巫婆前往衙門過堂審問。
不想，衙役、捕快竟然沒有一人遵從、響應。
也難怪，衙役、捕快們早就讓淫巫給賄賂、收買。
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吳知縣只好前來邵武軍，向知府匯報光澤的實際情況，可是劉鄂卻極為輕松地聳了聳肩膀，說道：“死了幾個病人又有什么奇怪，若是個個長命百歲，光澤豈不人滿為患？”
吳知縣一聽，呆若木雞、半晌無語，而劉鄂則惱怒地令他回去。
吳知縣從目瞪口呆的詫異中慢慢地驚醒了過來，他暗自忖度：作為邵武軍的知府大人，怎能視百姓的性命如草芥？過去的劉鄂知府不是這樣，于是他又極不甘心地繼續匯報：“光澤的衙役、捕快根本不聽下官的使喚，倒是愿意勤勤懇懇地為淫巫服務，他們甚至還跑到三仙廟里維持治安。”
劉鄂極不耐煩地呵斥：“回去吧，巫師除魔、驅鬼的現象，在歷朝歷代都普遍存在，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至于衙役和捕快們不聽使喚，只能說明你這個知縣能力有限，威望不再。”
吳知縣攤了攤手，顯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可他仍繼續稟報：“不是下官無能，實是本縣規定的津貼不能滿足他們的希求，而那可恨的男巫、女巫卻在衙役、捕快的身上大把撒錢，其財力后盾便是我們光澤的何氏錢莊，下官作為當地的父母官卻不知自己的縣里辦了個錢莊，而這錢莊的主人恰好又是您劉鄂大人過去的師爺何永貴。”
“你到底想說些什么？真是個撒不出尿來怪茅廁的大笨蛋，這何師爺是自行離開邵武軍府衙門的，你作為知縣不知管轄的縣域有何變化，還好意思責問本官，若再次出錯，撤職查辦。”
吳知縣一聽，嚇得伸了伸舌頭，萬般無奈地沿路返回。可是沒過多久，便聽說光澤的吳知縣溺水死亡。
劉鄂并沒有把光澤吳知縣溺亡的消息及始末，往自己的上一級衙門如實呈報，而是把消息壓下來，讓貪財的尤捕頭代行了光澤知縣的職責。
光澤的百姓見淫巫做事越來越過分，就連無病無災的年輕小伙也被捕頭帶領手下捉到了“三仙廟”，于是，光澤的縣民便拖兒帶女地拼著老命往別處逃跑，光是官坊墟的上官府就接納了好幾家的逃難人。
當高源源聽到被自己收留的光澤難人說巫婆李月娘常常以自己是禮部侍郎上官均的大媒人自詡，以此來威脅要往上告狀的受害人時，便感覺到了事態的極其嚴重。而此時高源源又恰好收到了京城送來的翎毛急件，信中說太皇太后重病臥床，她無比思念那個一直處在福建邵武的外甥女，說是想在臨死之前見高源源一面。于是，高源源與家 人合計，決定帶上被義子葉祖洽剛休了不久的院長甥女楊梅英，一路北上至汴京，而此時李憲來到和平官坊墟宣旨，旨上的內容和京城來信大同小異，因而高源源可放心地離開丈夫的家鄉官坊墟。
高滔滔是由曹氏帶進皇宮，之后才成為英宗皇后的，按理說，曹氏應當是她的大恩人，可高滔滔極其厭煩曹氏干涉自己。曹氏總以自己太后的身份，逼英宗招納嬪妃，可英宗與自己祖宗的性格、脾氣完全不同，竟然不招任何的嬪妃，而是情有獨鐘地戀愛著和自己一起在宮中長大的青梅竹馬的高滔滔，并且還當著高滔滔的面，數落曹氏的不對。
太后曹氏極為納悶，原先還有借口，說自己身體不適且羸弱多病，無法應付眾多嬪妃的糾纏和頻繁的房事，可現在身體完全康復，理應多納嬪妃，為大宋誕下更多的龍子，可他居然推說不要，完全不像先皇仁宗，更加不像戀酒貪色的太宗、真宗。
曹氏心想：趙曙雖說是濮王趙允讓之子，后來過繼給宋仁宗趙禎為嗣，可趙氏宗族的好色本質沒有變，太祖、太宗、真宗皆是出了名的逐色皇帝，就是他的親生父親趙允讓，與其堂弟趙禎玩弄美色的本事也不相上下，不對，皇族里還沒有出現過像趙曙這般先例，定是她高滔滔做事過分，暗地搗鬼，不讓出一杯一羹給別的女子，想獨占皇帝的寵幸。因此，太后曹氏將自己的外甥女高滔滔在皇室宗親和文武大臣的面前大聲訓斥，其措辭之嚴厲，前所未有。
高滔滔一聽，竟然無比委屈地號啕大哭。之后婆媳嫌隙不斷，英宗離世后，那升為太皇太后的曹氏又總在皇孫趙頊和股肱大臣的面前多次叱責太后的不是，指出高氏干預朝政的諸多不對，還挑撥高氏和兒子間的矛盾，而當曹氏病重，想念遠在福建邵武的甥女高源源時，太后高氏卻讓心腹太監鄧應保將妹妹高源源接到了自己的長壽宮，不讓源源進見小姨，讓曹氏備受咎責，痛苦死去，以此報復曹氏。
鄧應保原先是曹氏頤養宮里一個非常能干的小太監，那高氏原來的心腹鄧太監只因猝死在太后的長壽宮，而曹氏心善，她為了緩解兒媳高氏和皇孫趙頊因變法、守法的政見不同，所產生的系列矛盾，便將自己能干的小太監送給了高氏。
可頤養宮的能干小太監，自從跟上 了高氏后，便開始漸漸地疏遠自己的舊主人曹氏，有時還和高氏一起對付曹氏，真是一個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高氏與曹氏同屬舊黨，婆媳二人皆反對變法，可她們卻因為種種的原因而相互拆臺，互相敵對，視彼此為冤家對頭，這不能不說是大宋宮廷的悲哀。
高氏雖對有恩于自己的曹氏唇槍舌劍且針鋒相對，可她對妹妹高源源卻是體貼入微，關懷備至。除了不讓高源源到頤養宮里探望小姨外，其他的事情都依她，當高源源將光澤的事情告訴高氏時，高氏則說：“先別告訴上官均，待上官均順利返京時，再把實情告訴他。”
高滔滔還暗中支持上官均南下信州重審舊案，最終把信州命案的幕后兇手繩之以法，實現了妹夫上官凝的生前愿望。而當高氏知道楊梅英的事情后，她即刻決定收楊梅英和王珪的女兒珍珍為義女，還親自為媒，成全外甥和義女，可在上官均北上、順利完成南下任務后，高氏又直截了當地向妹妹道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高源源非常理解姐姐的難處，只是要求將上官均貶謫家鄉，處理光澤遇到的問題。
且說，游瘸子和李月娘見縣城百姓的油水已被榨得差不多，而且人也跑了不老少，于是，二人又將目光轉向了光澤的農村，見農村也沒有什么好處可撈，又轉而向鄰縣打起了主意。
“這錢也賺得差不多了，若是繼續下去，怕要弄出事端，不好收場。”劉鄂見游瘸子和李月娘又要到其他的地方裝神弄鬼，連忙勸阻。
“怎么，這錢多了還會燙手？難道鄰近的幾個縣城就不是邵武軍的管轄范圍？賺一萬是賺，賺十萬也是賺，您劉大人又不需要東顛西簸，只要給我們暗助、撐腰，便可坐在府里悠哉數錢。”
“本官話已至此，若有相悖，可別怪本官翻臉不認人！”
李月娘還想游說，爭取機會，可是，游瘸子卻拽著她的袍角，快速地離開了軍府的衙門。
“死老頭，都到了這個份上，還給我忸怩作態，故裝正經，想想老娘還真不劃算，不但幫他賺了大把的銀子，還把身子給了這老色鬼。”
游瘸子一聽，連忙用手捂住了李月娘的嘴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并安慰道：“你咋就一點不開竅？他劉鄂只是答應我們在光澤的地界除魔捉妖、驅鬼治病，那我們就按照他的要求去做，老老實實地不隨便亂動，這光澤縣城不是還有幾個像王木生那樣腰纏萬貫的大富人嗎？我們可讓尤捕頭出面，先試著將王木生強行捆到三仙廟，讓他厲鬼纏身，叫他妖魔附體。你想，王木生為了自己的性命，他還有選擇嗎？沒有，只能把錢乖乖交來，而其他的富人則會效仿王木生的做法，因而，我們的錢袋還會更鼓。”
李月娘一聽，興奮地朝著游瘸子的右臉狠狠地嘬了一口，隨即，她扭了扭身子，愉悅地伸出拇指，大聲夸道：“還是你游瘸子的腦袋好用，會幫我月娘賺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