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

    沒有努力過嗎？！

    這幾十年來，自己一直努力的活著，從來沒想過依靠任何人。

    讀書時沒努力嗎？

    努力過的，就算當(dāng)時家里條件不允許去復(fù)讀考大學(xué)，但她從來沒有停止過學(xué)習(xí)，后來有機(jī)會了她還是完成了自考大學(xué)文憑。

    再后來在工作中，無論在哪個崗位上，她都認(rèn)真努力的工作著，雖然年輕的時候人家總是說你一個姑娘，特別是一個年輕漂亮的有幾分姿色的姑娘，完全可以憑借這樣的優(yōu)勢嫁一個條件好的男人。那樣的機(jī)會沒有嗎？比比皆是！有家里有礦的，只要她嫁過去就可以當(dāng)少奶奶享福，有愿意支助她繼續(xù)復(fù)讀考大學(xué)的，前提是要先結(jié)婚，有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所說的所謂的官二代的，只要她開口答應(yīng)，條件她可以提……她沒有，因為她知道，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年輕漂亮是資本，但不是永恒不變的資本，不年輕不漂亮了呢？淪為男人的棄物嗎？

    她記得當(dāng)時有人給她介紹了一個家庭條件特別好的男孩子，只要她答應(yīng)，男方父母可以給她安排一份非常舒適的工作，而且那個男孩子她和媽媽都見過，非常不錯的男孩，媽媽是動心了的，而她卻一口拒絕了，媽媽甚至以死相逼過。如果不是以條件來提親，她也許會喜歡上那男孩子，但條件在前，就成了她是看上了他們家的條件才跟他在一起的。

    “你當(dāng)初不就是因為我們家條件好才嫁到我們家來的嗎？”婚姻中難免的磕磕碰碰，只要她嫁過去，這句話遲早會從對方的嘴里蹦出來。這句話直接讓媽媽啞口無言，最終打消了逼她攀高枝的念頭。

    那個時候，很多的鄰居議論紛紛，不知道她到底要嫁一個怎么樣的男人。

    非嫁不可嗎？

    女人不嫁男人不可以嗎？

    就算嫁了人她也不會指望男人，如果非要出人頭地，她也要靠自己，而不是靠男人！古往今來，依附于男人的女人最終下場是什么，無論多么風(fēng)華絕代傾國傾城之色，無論當(dāng)初那男人多么愛你……最后的結(jié)果呢？她可以預(yù)知！

    如果她不想努力，只想過安逸的日子，當(dāng)初就不會離開那個工廠，可以老驢拉磨周而復(fù)始的在那里生老病死。

    三十歲選擇離開老家舒適的環(huán)境，出外闖蕩，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現(xiàn)在卻成了錢圖一次又一次的“你以前不努力！！！”

    如果努力就能換來安逸舒適的好生活，那農(nóng)民更努力，面朝黃土地背朝天一年四季無休息，起早貪黑。那流水線上的工人更努力，一天十二小時，每分每秒都得像個機(jī)器一樣轉(zhuǎn)動，那早起晚歸的路上的行人，哪個不努力了？！哪個不是咬緊了牙關(guān)拼命的活著？！

    曾可可滿腔憤怒的上了樓朝家中走來，剛走到門口，就隱約聽到屋里傳來兒子玩游戲的聲音，聲音是從客廳里傳出來的。

    下班的時候她跟兒子說過，今天會晚點回家，所以他到客廳玩游戲來了，玩得忘乎所以了！

    她剛把鑰匙插進(jìn)鎖孔，文小坤就翻身從沙發(fā)上爬起來，三步并做兩步?jīng)_進(jìn)臥室扣上了房門。

    曾可可走進(jìn)屋來，飯桌上依然是狼藉的杯盤碗筷，地面上到處散落的瓜殼紙屑，一肚子火就噌噌往上冒。

    “小坤，晚飯吃了嗎？”

    “吃了。”

    “已經(jīng)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吃完飯之后不要把碗筷放到桌子上，吃完了放回廚房，放進(jìn)洗碗池，等我回來洗都行，舉手之勞的事也不能做嗎？”

    “知道了。”文小坤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了。

    “零食水果吃完了把殼丟進(jìn)垃圾桶，不要丟得滿屋子都是，就不能順手把它扔到垃圾桶嗎？！”看著滿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曾可可心里煩透了。

    文小坤沒有應(yīng)聲，賭氣似的把游戲的聲音調(diào)得很大，滿屋子充斥著激烈的打打殺殺聲。

    曾可可看了一下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了，“你還在玩游戲嗎？十一點了，該睡覺了！”

    臥室里傳來文小坤把手機(jī)重重摔在床頭柜上的聲音。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游戲，” 曾可可一邊整理著屋子一邊數(shù)落，“你是不是玩上癮了？一個假期馬上就結(jié)束了，明年就要畢業(yè)了，玩游戲能找到工作，找不到工作你怎么養(yǎng)活自己？！反正你不要指望我了，我自己現(xiàn)在這個樣子，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得靠你自己想辦法找工作。”

    “找不到就找不到，用不著你操心！”文小坤嘟噥。

    “找不到工作你靠什么生活，還想讓我養(yǎng)你啊，養(yǎng)你到二十歲我已經(jīng)盡到義務(wù)了。”

    “你不是想讓我去做臨時工嗎？那就去好了！”

    “你可真有出息！”一聽文小坤說出這樣的話，曾可可心里的氣更不打一處來，“那能做一輩子嗎？！”

    “是你要讓我去的。”文小坤加大了聲音吼道。

    “我只是讓你去做幾天體驗一下生活，沒說讓你一輩子去做臨時工。”

    “我就一輩子做這個，反正我是沒出息的人，我將來也不想有什么出息，我就想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你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想出人頭地，我不想！”

    “你！”做臨時工這些日子來的經(jīng)歷一幕一幕涌現(xiàn)在曾可可的腦海里，所有的委屈，憤怒，焦慮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fā)了，“那我辛辛苦苦養(yǎng)大你干什么？你讀大學(xué)就是為了將來做臨時工嗎？你知道做臨時工的都是些什么人嗎？年輕的就是沒學(xué)歷沒能力的，剩下的就是年紀(jì)大了找不到別的工作的人，只能靠出賣體力和時間去換一點錢來維持生活。你知道什么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嗎？他們像螻蟻一樣可以任人踐踏，別人踩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螞蟻一樣，沒有人會瞧得起你，沒有人會正眼瞧你，一個平時你根本都不會正眼瞧一下的人都可以在你面前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tài)對你頤指氣使，為了一天那一百多塊錢的血汗錢，你必須忍氣吞聲，你必須各種委屈求全，這是你將來想要的生活嗎？這樣活著的意義在哪里？茍且偷生嗎？！”

    “那你現(xiàn)在不也成了這樣的人嗎？！”文小坤拉開門走了出來。

    “所以我更不希望你將來成為這樣的人，我害怕你將來成為這樣的人！”

    “那你前幾天還讓我去！”

    “讓你去是讓你知道賺錢有多難！不要一天到晚躺在家里玩游戲，再這樣下去你遲早會把自己玩成一個廢物！”

    “廢物就廢物，世界上的廢物多了去了，又不只我一個！”

    “廢物就只配扔垃圾桶里去！”

    “那你就把我扔了唄！”文小坤說完一扭身沖進(jìn)屋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受了氣回來就撒到我身上，誰讓你去的？你活該！”文小坤說完“嘭”的一聲扣上了房門。

    “我不去干活賺錢你喝西北風(fēng)去！”

    “那我明天不吃了。”

    “你不吃試試？！餓不死你！”

    “文小坤，你別威脅我，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是我兒子我就拿你沒辦法，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就當(dāng)你沒這個兒子！”曾可可咬牙切齒怒吼道。

    “好像沒有你誰活不下去似的。”文小坤突然又從屋里沖了出來，瞪了她一眼，“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說著就朝門外走去。

    曾可可愣了一下，“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

    “我下樓倒垃圾去，門口的垃圾忘沒倒了，免得你明天又罵。”

    看著兒子沖進(jìn)門去的背影，曾可可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覺得自己真的要瘋了！

    手機(jī)上，錢圖打了十幾個電話過來，她盯著手機(jī)屏幕看了好一會，沒有回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