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我對L的感情產生了怎樣的變化，但無論如何，在最難熬的日子，是他陪著我走過。

    我們曾經一起去到十五公里外的電影院看電影。

    放學后去綠道散步談心。

    在海邊牽著手看日出或在沙灘上追逐玩鬧……

    可是六月將至，待在一起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因此我和L都很珍惜，誰也沒有去想畢業以后的事，可能私下想過了，但誰也沒有說出來。

    L不只一次嘆氣道：“浪費了兩年半的時間啊，早點在一起就好了。”這種時候我總會想笑：“小學的時候鬼都沒想到我們會在一起好嗎。”然后我們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L對我真是太好了。

    他會在電話里陪我熬夜寫作業，不厭其煩地教我他最擅長而我最爛的數學；在我向他得瑟翻墻經歷時，他第一個問我有沒有受傷，并命令我下次不要再翻。他的霸道又溫柔，是我后來才逐漸發現的。公交上司機急剎車，我整個人向前傾倒，卻倒在一雙有力的臂膀中，沒有什么比公車上其它人羨慕的眼光更讓我感到幸福，即使那中間夾有異樣，在L帶給我的安全感中，我也全然不怕。

    雖然我們不可避免地有過些爭吵和冷戰，但卻讓我們的感情越來越好。每次我賭氣不再理他，他一打通電話我又會立刻心軟，繼續你儂我儂。也有他不來找我的時候，我便會想起黃小琥的那句歌詞“……相愛沒有那么容易，每個人有他的脾氣……”不情不愿地冷戰也會結束。

    有一次，我們約好去游樂場玩，他說來接我。

    我在路口等候，天下著雨，越來越大，我撐著一把黑傘獨自沉默在雨幕中，車燈紅紅綠綠糊成一片。我注視著每一個匆匆路過的行人，他們都不是我等候的那個人。天上突然響了一聲巨雷，隨后刮起了大風，雨點傾斜地向我灌來，我的衣服濕了一大片，路上的積水也漲了上來，車奔馳而過，車輪壓過的積水噴濺出來。我閉上雙眼，死抱著大傘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只剩雨聲。我從來沒有那么驚慌絕望。

    “他，來晚了嗎？”

    “不對，是他不會來了吧！”

    雨這么大……難道他出事了！

    我盯住雨點，視線沒有焦點。以至于遠處迷迷糊糊的紅的下來了一個人我都沒發現。

    “對不起，雨下得太大打不到的……”

    他還沒說完，就被突然抱住他的人嚇住了——反應過來他是我等候已久的那個人，我一下子丟了傘，死命地抱住眼前的人，貼著他胸膛聽見他有力的心跳。當你用雙臂緊緊把一個人箍在懷里時，沒什么比那更能讓人體會到什么叫擁有了。

    “我以為你出事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突如其來的哽咽堵住了喉嚨。

    “我在這里，沒事的，沒事的……”

    我在這里。我在。

    兩個人都被淋濕了。他撿起地上的傘把我緊緊地摟在他的身邊。灰色的天空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從那以后，我才意識到，并總感覺我可能會失去他，至于何時何地，無人知曉。

    第二次模擬考試的家長會上。

    我和L偷偷溜到操場，到器材室上的小臺子上坐著，那里有幾把廢棄的椅子，一些逃課的學生經常去那里。

    在夜的霧霾中，L沉默的樣子很迷人。我凝望著他的臉，他很好看，甚至比Z更好看。或許是太認真地看著他，我才發現他觸摸了一下我的臉頰，我的臉一下變得又紅又燙。正準備逃走，他突然一把攬我入懷，久久不放開。

    “不管發生什么。”“我一直在你身后。”他喃喃自語道。

    我極力推開他，想看看他的表情、他卻沒有要放開我的意思。

    “為什么突然說這種話？”

    他沒有回答。我凝望著他肩上的月亮，整個操場此時正蒙著冰涼的哀傷的白光。